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苗侗風情記二寨

 　

貴州東南部有兩個少數民族寨子，均號稱天下第一。一個在西江，是個苗寨；一個在肇興，是個侗寨。
　

西江千戶苗寨

 　

西江千戶苗寨位於凱里市雷山縣東北37公里處，因已成為國家4A景區，開通了旅遊專道，交通比以前方便多了。2016年12月，趁著重遊鎮遠之便，也順道走訪了西江。據說這是歷史上苗族五次大遷徙的聚居地，現有1300多戶，6000餘人，是中國第一大的苗寨。我想去一看這個千戶苗寨，是被它的一張全景照所吸引的：一大片烏瓦泥牆的屋子橫向地鋪開，看不到邊際；也向上層疊地延展，佈滿了兩三個山頭，這是多壯觀的景象啊﹗

苗寨拂曉

 　 　

我是在黃昏時分才進入苗寨的，買了一張西江千戶手繪地圖後，就上了一部客棧接待車，穿過苗寨的古街，來到寨外山邊的觀景樓客棧。我的客房位於最高的一層，還要爬170多個台階才到，幸好房前正是觀景台，那一幅苗寨全景圖就盡收眼底。可惜天陰有小雨，無緣得見夕照下金光燦燦的情景了。

山邊客棧

 　

苗寨黃昏

我望著眼前的苗寨，把地圖研閱了一遍，對全寨的佈局有初步掌握後，就爭取時間入寨走走。西江千戶苗寨由八個自然村寨組成，納入景區範圍的有建於平地的平寨、南貴寨，有築在山上的東引寨、也東寨、羊排寨。

景區大門

 　

苗寨四面環山，一條白水河穿寨而過，河上有七道風雨橋。每道風雨橋都跨河而建，河邊有不少花木，河中時有鴨子和小瀑，與或遠或近的吊腳樓群，構成一幅幅秀麗的風景畫。
　

河橋風景

從任何一條風雨橋，都可以進入平地的寨子。平地寨子有一條古街，也就是商鋪、食肆、旅舍林立的大街。

　

古街一角

過了三號風雨橋，河畔有「美麗西江」表演場，下午五時剛開始了一場表演。苗族少女服飾亮麗，戴著大牛角或雀鳥形的頭飾，一身都是銀器披掛；苗族男子則全身黑色，把手上的蘆笙舞弄得生龍活虎。但我最感興趣的是由一隊高齡的大爺大娘合唱的古歌，用帶著蒼涼 的歌聲訴說苗族的來源，當中的苗語有漢文翻譯：

「問：是什麼創造了人類﹖
   答：是蝴蝶，是蝴蝶創造了人類。」

難怪在這個劇場裏，蝴蝶是最常見的圖形和裝飾。

 　

亮麗表演

在平寨吃過晚飯後，我又折回河邊，這時七座風雨橋全亮了燈，雖不及日間秀麗，卻多了一點繁華之氣。我跨越了其中一道風雨橋，再尋路回到我下榻的客棧。爬到我客房前小平台，只見千戶苗寨幻成千點星光，寨前的樓、橋也變成玉宇瓊樓，如臨仙界。十二月的夜間氣溫頗低，客房的空調冷熱交作，我亦時睡時醒，那幅繁星玉宇圖是長夜最好的安慰。等到天色微明，苗寨的燈光半明半滅，新的一天就開始了。

洪荒古歌

河橋夜景

 　

繁星玉宇圖

第二天清早，我又跨過風雨橋，轉上古街後，在也東寨口上山，一路上干欄式吊腳樓依山而建，有些窗戶雕花鏤鳳，陽台設有美人靠；有些古樸殘舊，看來歷史悠久；最難得建構都因地制宜，形形色色，甚少雷同。
　 　

苗家吊腳樓

從也東寨通上羊排寨，有一條包括刺繡中心、米酒坊、鼓藏堂(祭神之地)、活絡頭(苗寨首領)等的參觀路線，也許因為時間尚早，所有參觀點仍未開放。

蝴蝶繡片

 　

鼓藏堂

繞行著寨子迂迴的小徑，停下回看山下斗篷式的屋頂層疊扣連又錯落有致，因可時時變換角度，視覺享受比在客棧俯瞰全景更加豐富。

斗篷屋頂

 　

若你對苗族文化有興趣，西江千戶苗寨實在給你許多方便。平寨有一條「嘎歌古道」，路上裝置了有關苗族來源及歷史的場景，形象地訴說著苗人祖先的故事。古街有一個博物館，我上午九時趁它開館時進去，館內闢了十個展室，分別介紹苗寨的禮俗、制度、建築、樂歌、飲食、服飾、醫藥、宗教等，我粗略地瀏覽了一遍，也用了接近一小時。

　
　

苗族博物館

由於要趕十時卅分開往凱里的大巴，只好速回客棧退房。離開千戶苗寨大門時，門口廣場排列了一個迎賓隊伍，只見白鬚老者站在最前，由盛裝的苗族姑娘用牛角杯斟上攔門酒，為進寨的客人奉上誠意的祝福。

攔門獻酒

 　 　
　

肇興侗寨

 　

肇興侗寨在黎平縣城南72公里，離從江高鐵站卻只有5公里，交通非常方便。2017年8月，作為黔東南之旅的尾站，我來到肇興侗寨。在進入寨門前，我特地走到對面山坡的觀景台去一覽侗寨的全景，眼前間雜著塔頂一大片綿延的屋瓦，呈倒三角形般往遠山伸展，和俯覽西江千戶苗寨一樣，我心中也不禁驚嘆：好美的地方啊﹗

景區大門

 　

侗寨全景

肇興侗寨始建於宋朝，座落在群山環抱的一個壩子中，全寨有800餘戶，住了近5000人，號稱「侗鄉第一寨」。侗人多為陸姓，分居於五個自然片區，稱為團，分別以仁、義、禮、智、信命名。侗寨一般都有鼓樓和風雨樓(亦叫花橋)，肇興五團共有五座鼓樓及五座風雨橋，各按地形散佈，卻又呼應緊密，成為寨中矚目的景點。

鼓樓與花橋

 　

進入寨門後，沿著大街行進，最先看見的鼓樓是信團鼓樓，這座立於通衢的鼓樓有11層，外觀雄偉，樓內中心是一個火塘，周圍放了許多條凳，供村人集會或休停之用。
　

信團鼓樓

智團鼓樓只有9層，雄偉雖不如信團，但論裝飾的華美則過之。其餘義團鼓樓11層、禮團鼓樓13層、仁團鼓樓7層，其實五樓的構造如出一轍，都由16根柱子形成骨架，中間4柱直貫頂層，四邊12柱與梁桁相扣，層層挑出樓簷，造工甚為精巧。五樓的分別只在外觀大小、精粗而已。

華美樓簷

 　

侗寨的鼓樓和花橋是絕配，若只有其一，會覺得單調；二者並存，就相得益彰。五團的花橋都是木平廊橋，造型典雅。我踱進智團花橋，橋內閑坐著不少村民；橋廊有多幅關於侗人歷史或習俗的彩繪，以示不忘傳統的文化。花橋都是跨河而建的，橋下是河溪。
　 　

橋廊彩繪

沿溪漫步，兩岸木構的吊腳樓，與溪中的風雨橋，構成有異於江南水鄉的幽境。在前往仁團的堂安步道中，河道較闊，河水於落差處形成兩層小瀑；而河岸花木秀美，近處有過河的木橋，遠處又有仁團花橋，不管站在那處觀賞，都是一幅優美的圖畫。走近仁團花橋，只見與鼓樓連在一起，又表現肇興侗寨絢麗的一面。

水鄉景致

 　

仁團花橋
　

五團鼓樓及花橋大多成於清代，八十年代經過重建，樓柱的對聯也多新撰，只有義團的一副仍殘存六、七十年代的氣氛：

「紅日普照四化建設頻頻擋戰鼓

   星光明亮十億中華步步上高樓」

義團舊聯

在很多侗寨中，鼓樓、風雨橋、戲台和水井都連在一起，現在五團中只有禮團和義團仍保留這個配套，例如禮團，鼓樓的前側是戲台，鼓樓的後面山邊有一水井，還寫著兩句對聯：

「池中常蓄水 亭下自通泉」。

我在參觀禮團鼓樓時剛遇上祭祖，村民在戲台前擺放了祭品，十多個村民手持蘆笙已排成四五行，聽見幾聲炮響後，蘆笙隊就既吹且舞地演奏起來，場面十分熱鬧。

 　

井水長流

 　

鼓樓和戲台

我巡行五團各鼓樓時，發覺總會有一些蘆笙擱置於柱邊，甚或有人在斵製或吹習，我懷疑每個侗族男子都懂吹蘆笙的，在祭祀或節慶時就可派用場了。在禮團看祭祖時，女村民只有旁觀的份兒，似乎不能沾手。禮團鼓樓後的山坡上有一個薩歲(侗族聖母)壇，門前有告示說：懷身孕者不可進壇，可見侗族對女姓頗多戒律。
　 　

蘆笙待命

侗族婦女克苦耐勞，我曾在鼓樓邊見過侗婦在紡紗，也曾在路旁見過侗婦在晒染侗布。侗族有很精緻的侗錦、刺繡、紮染等，每經過大街的工藝店鋪，看見店裡主其事者大多是侗婦。

侗婦紡紗

在智樓附近的表演場每日兩場的表演不可錯過，我曾看過三場，每場的節目竟沒有重復，當然追敘歷史、鋪陳習俗、謳歌愛情、表現歡樂的主調是一致的，在一小時的演出中，我最期待是聽到侗族大歌，這種起源甚古的多聲部、無指揮、沒伴奏、自然和聲的民間合唱，真是天籟之音，令人百聽不厭。2009年，侗族大歌被列入聯合國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，是侗人的驕傲。侗寨本有一個文化展示中心，可惜自2017年2月暫停翻修後尚未重開，錯過一個可進一步認識侗族的機會。

晒染侗布

追本溯源

侗族大歌

西江千戶苗寨和肇興侗寨均是已發展的旅遊景區，當然都不是原生態的了，幸好商業化並不嚴重。如對少數民族的文化、風俗、建築、工藝有興趣，進二寨走走，你將有欣喜的發現；況且黔東南風景優美獨特，也令你有留連不去的理由。

西江苗寨

 　

肇興侗寨
　 　 　
　 　

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