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鄂東九日行(四)

 　

蒲圻石城與赤壁戰場

於鄂州午飯後，我們在長途客運站坐車前往咸寧。班車下午1時開出，未幾天就下雨了。車窗為水氣漫漶，外面的景色竟全看不到。不知道有否經過梁子湖，只知道在金牛鎮停了十分鐘，讓乘客上洗手間。到湖泗鎮，雨才停了下來，未幾進入咸寧境，4時15分到達咸安區的汽車總站。

咸安車站

 　

出了車站，準備在車站附近找酒店下榻時，同行的謝生說今天在咸寧難有行程了，何不僱車先赴赤壁，待明天回程才遊咸寧的景點吧。這個建議甚好，大家都同意，便找了一部小車，說好120元把我們送到赤壁市區去。

　

赤壁車站

黃昏時分，我們來到赤壁市的西湖廣場(俗稱「金三角」)。

赤壁金三角

 　

在沿江大道找到酒店後，我提議於吃晚飯前可先逛逛附近的蒲圻石城。蒲圻原是三國東吳大軍養草之地，孫權曾說：「蒲草千里，圻上故壘」，蒲圻的名字就由此而來。石城始建於明代，原為蒲圻縣治之所在。現址曾於清嘉慶三年(1798)年翻修，城牆周長3500米，原有六座城門，現只剩下四座。不過，據說蒲圻石城已是鄂南保存得最完整的古城了。
　

蒲圻石城

石城內仍住著普通人家，我們先到了通匯門，出了城門就是陸水河邊。
　

通匯門

 　

沿著河岸走到拱極門，門額上的字已模糊難辨了。
　
　

門額模糊

繼續前行，就到了聚奎門，然後是迎薰門。這時天色已黑，就開始折回。

聚奎門

 　

正要從聚奎門穿進城內的小街出去時，回望城牆剛亮起燈，燈光在夜空中勾勒出古城的輪廓，雖談不上很美，惟覺得這數百年的古跡未被埋沒，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欣喜。
　

古城夜景

赤壁市原叫蒲圻縣，湖北省政府因為赤壁古戰場的名氣而把蒲圻易名赤壁的，赤壁亦於1978年升格為市。

古戰場牌坊

 　

漢獻帝建安13年(208)，曹操大致統一北方後就揮軍南下，先攻取了荊州，下一個目標就是江東。孫權從江東進軍夏口(武漢)，劉備當時仍被曹軍追擊，暫時佔據樊城。諸葛亮前往柴桑(九江)提出孫劉聯手抗曹的建議，終為孫權所採納。聯軍於赤壁一戰大敗曹軍，開啟三國鼎立的歷史。來赤壁市的目的當然是要看那場大戰的戰場，其實此前我已遊過了。

　 　

赤壁大戰

2012年11月，我重遊岳陽樓後，在岳陽長途汽車站坐上前往蒲圻的班車，坐了大約兩小時半就抵達赤壁市區。在路人的指示下我找到了繁忙的「金三角」，然後沿蒓川大道再走幾百米才到達前往赤壁古戰場的專線車站。赤壁古戰場位於距市區還有30公里左右的赤壁鎮。

在赤壁古戰場大牌坊前下車，還要走一段路到景區。
　

景區大門

 　

雖說已是國家4A級景區，但遊人寥落。初進這個三國古戰場，感覺就像走入一個電影城：一邊是一個人造的水寨，停泊著一排一排的戰船 。
　

水寨一景

另一邊的江岸，陳列了一組組取材於三國故事的群雕。這些人工的裝置雖然也能帶出一點赤壁大戰的現場感，但我當然並不滿足於此。我想看的是與這場戰役有關的古迹，便踏著石階往山上走。

故事群雕

 　

石階兩旁以「三十六計」為路標，把遊人引到了「授計堂」。
　

授計堂

然後進入一處山塢，路邊橫著一團粗大而盤結的千年古藤，據說當年龐統是因見此藤才想出連環計的。

千年古藤

 　

原來這裡就是金鸞山，龐統曾在此隱居，現仍有一座鳳雛庵。龐統塑像兩側的對聯寫得饒有趣味：

「造物多忌才龍虎豈容歸一室

 先生如不死江山未必許三分」

　
　

鳳雛庵

離開鳳雛庵，繞到另一個山頭，就是著名的南屏山了。小說寫到諸葛亮在南屏山築壇借風，山上原有一座拜風台，不過拜風台現已變成武侯宮，宮內除供奉孔明外，也有劉關張的泥塑，殿壁繪畫的又是赤壁大戰的場景而已。

拜風台

 　

附近有一棵老槐樹，據說與孔明有關。
　

臥龍老槐

赤壁古戰場的精華是赤壁山，山上樹立了一座周瑜塑像，突顯他在大戰中的重要地位。

周瑜塑像

 　

面臨山下的長江，民國時期又修建了一座翼江亭，亭外擺放數座鎮水靈獸的石雕，而亭柱的一副對聯也耐人細味：

江水無情紅憑弔當年誰別識子布卮言興霸良策

湖山一望碧遺留勝迹猶懷想周郎聲價陸弟風徽

聯中提及東吳陣營中的張昭(子布)主和，周瑜則主戰；赤壁戰後，甘寧(興霸)獻策進佔荊州，而陸遜(陸弟)智取荊州並大敗劉備等，大旨是頌讚孫權謀略遠大及知人善用的領袖風範。
　

鎮水靈獸

從山上沿石階走到江邊，就是有名的赤壁磯頭了。磯上懸崖刻著「赤壁」兩個大字，相傳是周瑜破曹後一時興起揮劍刻下的，這當然只是神怪的說法。據考證這二字應出自唐代，而上面的一個「鸞」字是道教的符咒，用以驅走沉於江中的亡魂的。

摩崖刻字

 　

我站在赤壁磯頭，眼前是滔滔江水，對岸煙樹歷歷，應就是曹軍當年把上百戰艦扣連一起的烏林了，不禁思緒悠悠，想起《前赤壁賦》的句子：

「固一世之雄也，而今安在哉﹖」

赤壁之戰發生的地點，歷來有不同的說法。
　

赤壁江景

蘇軾在黃州所遊的赤鼻磯，「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」，只屬傳聞，不足採信。不過東坡詠赤壁的作品太出名了，於是後人就叫它為「東坡赤壁」或「文赤壁」。

東坡赤壁

 　

至於赤壁大戰的發生地「武赤壁」究竟在哪裡，近代則有蒲圻與嘉魚之爭，蒲圻說似乎佔據主流，於是當局就在此開發了「赤壁古戰場」這個景點吧。
　

蒲圻赤壁

第八天(4月25日)早上，我們的行程就是赤壁古戰場。時隔不到兩年，不想重遊了，帶同伴前往「三國赤壁」的專線車站後，我就留在市區活動。我的第一個目標是陸水湖，陸水湖因陸遜曾在此訓練水軍而得名，這裏也是建三峽大壩的一個試驗場，後來成了很大的水庫，並發展為旅遊區。

陸水湖景區

 　

市區有6路公車直達陸水湖，上車後天色驟暗，未幾下起雨來。下車後大雨未止，路上水窪處處。我沒有傘子，只好躲到一家菜館的前簷下避雨，雨中還夾著雷電。等了大約半個小時，趁著雨勢轉弱，我才走到陸水湖景區。陸水湖似乎只可以遊湖，湖中有六個景點，多是一些人造景觀及遊樂設施，感覺沒有多大意思，而且全程需要四個小時，亦只好放棄。我走出湖邊碼頭看看後，就決定離開了。
　 　

湖邊碼頭

再坐6路公車回赤壁市區，雨勢雖已減弱，但尚未停歇。我在街上買了一把伸縮傘，很想再去看看蒲圻石城。一條陸水河彎彎曲曲地貫穿了赤壁城區，我再來到陸水河邊，對面就是石城最西面的通匯門，城樓在河上留下一個好看的倒影，加上河邊的樹正開著美麗的紫色小花，竟構成一幅層次豐富的古城春意圖。

陸水河邊

 　

古城春意

跨越陸水河兩岸有蒲圻大橋，我走到橋邊的陸川閣。這是一個臨江的八角樓，共三層，正面第一層題了閣名，第二、三層的題匾分別是「志往神留」、「精騖八極」，外觀華麗。
　

陸川閣

　

登閣只可上到第二層，樓閣的天花繪龍畫鳳，樑枋的彩繪都以三國詩詞和故事為題材，可惜此閣處處油漆剥落，鐵欄生鏽，已然荒置了。
　

華麗樑枋

閣外被綠樹圍繞，視野受阻，看不到江景，只有失望下樓。

峨石寶塔

 　

我沿著陸水河前行，行行到了陸水二橋，對岸有一座高踞小山上的峨石寶塔。信步走到塔下，塔有七層。從「雲起處」登塔，底層有孔子像，頂層則供奉文昌帝君，顯然也是一個文運塔。塔裡鑲了一塊銅片，說明此塔的來歷：「道光十六年知縣勞光泰倡建，謝上恩陳脩榮陳逢清監工」。
　 　

塔中外望

從峨石寶塔下來，沿著蒓川大道慢慢回到金三角，然後在酒店大堂休息，等候同伴們從赤壁古戰場回來。是次旅程有關尋訪赤壁的經歷，我有一詩記曰：

黃州信是風流地，鏖戰猶存赤壁磯。

文武分名真偽辨，石城古意在蒲圻。

溫泉之鄉--咸寧

下午，我們離開赤壁返回咸寧。咸寧是我們鄂東之旅的最後一站了，因為這是武廣高鐵線上的大站，所以我們選擇從這裏回程。咸寧最有名的是溫泉，但浸溫泉非我們所好，故此在咸寧的行程是無可無不可的。

從赤壁返咸寧的途中，我們僱了一部車，並要求中途停留星星竹海。

星星竹海

 　

本來對星星竹海有點期望，可是進入景區後，大霧瀰漫，只看到路邊被風雨摧折的竹枝，根本連一點竹海也看不到。車子只能在霧氣中穿行，同伴已沒有觀賞的興趣了，就叫司機掉頭折返。其實星星竹海共有六大景區，乘車遍遊起碼也要半天時間，我們這一趟「到此一遊」沒有留下多少印象，也不能說有很大損失吧。

　

大霧瀰漫

車子繼續前往咸寧市區，經過汀泗橋鎮，我見有北伐紀念館就在路旁，就要求司機停下讓我們看看。

　

北伐紀念館

 　

踏進館內，館員才開燈讓我們參觀。館內的資料不算多，主要紀錄了1926年國民革命軍於汀泗橋擊敗軍閥吳佩孚部隊的一場戰役，為我們補充了一點近代歷史知識。下午4時半，我們回到咸安客運站，並決定於站旁的咸安酒店渡宿一宵。

　 　

國民革命軍

最後一天(4月26日)上午，我提議參觀被譽為「楚天第一洞」的太乙洞。我們僱了一部的士前往，司機是咸寧人，說太乙洞很小，咸寧最大的溶洞是隱水洞，不過在通山縣，很遠。
玄素洞也不大，澄水洞反而值得一遊，因為那是當年林彪所挖的防空洞，現在才開放參觀。的士離開了咸安區，就進入咸寧市中心。未幾，經過潛山森林公園的入口，那是一個晨運或山行的好去處。

過了「華中第一溫泉」的牌坊，就已進入溫泉區。咸寧以溫泉馳名，由於接近武漢，所以每逢櫻花季節，不少賞櫻的人會順道來咸寧泡泡溫泉，作為渡假的節目。

溫泉牌坊

 　

掠過三江森林溫泉、疊水灣溫泉後，我們就來到太乙溫泉，原來太乙洞就在溫泉渡假村內。

　

溫泉渡假村

太乙洞前立了一個手執塵拂的太乙真人像，據說1400多年前太乙真人曾在洞中修煉，留下許多神跡。

太乙真人像

　

等到上午9時，太乙洞才開放參觀，導賞員是個年青的姑娘，她在濕滑的溶洞中大步前行，也不等遊人齊集就講解(能跟隨她的參觀者只數人而已)；唸完講解詞又立即起步，本來最少半小時的遊程，她用20分鐘就跑完了。
　

太乙洞

走馬看花，我盡量記錄了洞中各個景觀的名字，過眼後其實也留不下什麼印象了：

太乙肖像----大象朝神----烏龜橋----太乙大廳----太乙拂塵-----大鵬展翅-----鐘與劍----鸚鵡石----通天梯----鼓石----鯊魚石----吊橋----石瀑布，再穿過一條1200米的隧道，抵達一個萬人大廳後，就開始出洞了。

洞中一景

 　

出洞後，繼續前往參觀太乙觀。沿途綠竹成林，古藤遍佈，還開著與木蘭天池所見一樣的紫藤花。
　
　

綠竹成林

路上也有不少題字刻石，最特別的是一個「龍」字，署名為長白山人所題的。

「龍」字刻石

 　

此外，也有一塊「試劍石」，自然就是太乙真人的神跡了。太乙觀位於石烏山上，殿宇依山而築，第一層是靈官殿，第二層是財神殿，第三層是慈航殿，只要能迎合世俗心理，觀音已無分佛道了。第四層才是太乙殿，供奉的正是太乙真人了。
　

太乙觀

過了太乙殿，繼續走上一條叫飛仙閣的長廊，廊中有二十四孝的故事畫，我最喜歡的是開在廊壁的漏窗，窗外的楠竹及草石，構成一幅幅清雅的圖畫。

廊壁漏窗

 　

走完了長廊，有正在興建中的新殿，殿旁有一條下山的台階路，垂直地走下幾百個階級，就回到太乙洞的入口了。

太乙新殿

 　

太乙勝境

下午2時14分，我們坐上由咸寧北站開往深圳北站的高鐵，預算車程約五小時，鄂東九天之旅就劃上句號。後來也寫了一詩：

溫泉竹海只空濛，太乙神通殆不窮。

遊罷咸寧行旅盡，神州輕騎始倥偬。
　 　

咸寧高鐵站

從2014年4月18日至4月26日，暮春多雨，我們用九天時間先後走過湖北的安陸、孝感、黃陂、武漢、黃州、浠水、蕲春、黃石、鄂州、赤壁、咸寧等十一個縣市。我第一次帶隊，處處表現出計劃不周和經驗不夠的問題。同行者都非修習文史的，幸好他們對中國文化都有一定的興趣，最難得的是大家都接受這種略為艱苦且有紀律性的旅遊方式，在旅程中互諒互讓，並互補長短，大家的相處是愉快的。終於在沒有太大的差錯下完成了原定約九成的行程，我認為已可向吳老師交代了。這旅程的收穫是擴大了神州壯遊的版圖，更增進了我自助旅行的信心。

　 　 　
　 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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